菁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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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重看七月与安生,想起了我的发小,她叫怡宁,听上去是一个怡然安宁的女孩,但其实她和安生一样肆意张扬。她的爸爸在家存在感很低,不怎么管她,她妈妈经常不在家,有时候听说去德国当老师,有时候又听说在别处,反正不在家,也不管她。我后来还是从老师那里知道,她的妈妈和爸爸没有离婚,长期分居。
我们在同一个小学,后来还在同一个舞蹈班。我们成为好朋友是我主动的,我整天跟在她身后,主动跟她讲话。在舞蹈班,有一天我在压腿,她进来了,我一眼认出她,很激动,一遍遍小声喊她的名字,印象很深她那天穿着格纹的衬衫,因为我的行为,她很害羞低头不说话。
她从无奈到依赖我,最后反而是付出更多的那个。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喜欢上同一个男生,她主动放弃,但我其实根本不敢早恋。我们一起在她家浴缸泡过澡,我现在还记得她家的布局,泡浴缸的卫生间在书房和她妈妈卧室中间。我们经常一起看书,讨论书,讨论有趣的话,讨论自己写的小故事,故事原型通常就是我和她,偶尔还会加进来那个男生。《小公主》至今是我最喜欢的书,那时候我觉得,她就是我心中的萨拉,我们交换着衣服,互相打扮对方,演编好的小故事。
四五年级的时候,她来我家玩,走的时候我送她,她跟我说,等我们长大了,我就去唱歌,你还学跳舞,我们赚钱组建一个自己的家。我心理的第一反应是,这不可能,我那时候的构想是,会有一个白马王子一样的男生和我组建家庭,为此我有点愧疚。
小时候我爸爸是缺席的,家里只有我和妈妈。一开始妈妈是喜欢怡宁的,但三年级后就变了,妈妈对我的成绩开始变严格,报了很多辅导班,我玩的时间少了很多。我那时候非常害怕失去妈妈,觉得如果不听话就会被像爸爸一样,被丢掉,而且妈妈经常表现对我很不满,所以努力地学习,听妈妈的话。
我装的越来越乖,所有老师长辈都认为我是最乖的孩子,到了五六年级每次考试都稳居年纪第一,只有她知道我是装的,我每天都装的很辛苦,焦虑被发现另一面,焦虑不被老师和妈妈喜欢,焦虑下次考试不是年纪第一,我越来越不像以前,变得不主动,变得权衡利弊,理性谨慎。
我们最后的一次分歧,是在一节体育课。体育老师问我们是不是想上自习,我是体育委员。我建议上自习,老师就生气了,让同学们投票,发小跟我站在一起,大多数同学也是,因为自习可以玩,还不用晒太阳。老师很不满,开始把不满发泄到我身上。我那个时候太小了,非常惊恐,害怕变得不乖了,于是立刻说不要上自习了。我的改变主意让怡宁不解,她质问我,到底选那边,最后我还是很懦弱,和老师站在一边,背叛了她,到现在我还记得,她在操场上生气地质问,然后转身离开的背影,我看着她的背影,总觉得她好像再也不会回头了。从那之后,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远,她越来越随心所欲,和很多男生走得很近,我也赌气似的,开始和其他女生玩。
我们越来越远了,直到再也回不去。初中我们同校,两家家长都认同衡水教育理念,于是我们都被送到衡水,后面又都考上衡中。
她的母亲在初三的时候去世了,我觉得我应该去帮她,起码和她聊聊,弥补小时候的冷漠,而那段时间的我根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,我没能帮她分担一点,因为中考和遥远的距离,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有机会做她朋友。
没想到高一我们分到一个班,一起上课,在衡水的几年我一直封闭自己,独来独往,她的出现让我又开始主动,我打开自己,好像第一次学会主动一样,讨好她,接近她。她跟我讲了妈妈去世时的事,问我想听哪个版本,可是我没有开心多久,小时候那个她喜欢的,生动的我,已经离我很远了,我仍然是一个乖乖女,我不得不这样,这是我从小到大习惯的生存方式,我的努力只是缩短了我们之间的物理距离,却始终隔着很远的心理距离。
后来我们的物理距离,也因为一个男生拉开了,说起来有点狗血,就是小时候我们共同喜欢的那个男生。小时候她把他让给我,在高中她和那个男的走近了。我对那个男生一直有模模糊糊的好感,这种好感因为我们同校一起坐校车,而传袭了下来,竟然也坚持了七年。我不敢早恋,她帮我实现了,在校车上,她当着我的面和他搂搂抱抱,贴着耳朵讲话。
我们那个小县城去衡水的人比较少,又坐同一辆校车,高三快结束的时候,男生在校车跟我表达了模糊的喜欢,不过对我来说也都无所谓了,我对男生的喜欢高二就结束了,那时候我明确了自己更在乎怡宁。
和她心理物理上的再度分开,让我感觉自己的一部分永远消失,好像被彻底异化,成为一个规矩的乖孩子。高二我开始叛逆,学着她,和班主任对着干,结果被发配到教室角落,妈妈知道后骂了我一顿,我又回归正常,只是更加封闭,沉默寡言。在高三产生了抑郁情绪,经常失眠,最后一边接受心理咨询,一边撑到高考。高二她分到别的班,也当了体育委员。后来我打听到,高考后她去了吉林的一所985。听妈妈说,那个男生复读了,第二年去了一所西安的一所学校。
我高考后特意把离家近的北京的学校填到后面,把南方的学校填在前面。远离了衡水,远离了妈妈,我开始尝试过她的生活,尝试做一个流浪者放逐自己,不融入绩点的追逐,结交了几个男生,又都短时间内主动离开,发现很难爱上他们,我想知道怡宁为什么这么做。我和一个很像怡宁的学姐,谈了一年左右的恋爱,后来又做回朋友。我恍然发现新的新朋友都像她,聪明,自由。有段时间经常去酒吧,有段时间疏远了和妈妈的关系,像她一样,我终于明白她小时候对于有一个家的渴望。
大约是二三年级的时候,妈妈带着我们两个去超市,买了好多东西,她想要什么,妈妈就买给她什么,比对我还好。妈妈结账的时候,她说她妈妈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。直到现在写下这些,我才终于理解她的那句话,她说,等我们长大了,我就去唱歌,你还学跳舞,我们赚钱组建一个自己的家。那晚的月亮还是很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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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子君: 即便知道是两条相交过的线向着两段越走越远的be结局,但还是看完了。“等我们长大了,我就去唱歌,你还学跳舞,我们赚钱组建一个自己的家。”这句话真的特别特别美好。个人感觉怡宁因为原生家庭而有独立意识的姑娘。很美很美的故事……虽然用破镜来比喻感觉不太好,但依旧是那句“此事古难全”。万事万物真的很难去彻底剖析明白。人的感情也很难明白。“那晚的月亮还是很亮”月亮啊月亮、承载了多少人的故事?希望陌生的你能够向前看,如果现在还是有抑郁傍身,那也祝你岁岁平安。
今天上课真的好累,发烧后也要上课,遇到不喜欢的小组作业,可是最后一节课的时候,一个女生突然坐我旁边,她好像犹豫了一会才坐下,我很久之后注意到她,狼尾,眼镜,黑色的衣服,突然就如坐针毡,想告诉她她很有魅力,但有忍着没有去看也没有说,就这样下课了,算是今天的惊喜!
曦: [表情]